chapter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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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06
“不是”
“我心甘情願”
_
湯嘉檸在腦子裏搜尋著什麽，然後猛然擡頭，“祁宥安，你高中暗戀我？”
祁宥安反問她：“我們高中一個學校的？”
“……”
好吧，這個假設不成立。畢竟，自己高中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。
“那我就不明白了，像你這麽高這麽帥”，湯嘉檸環顧了一下四周，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有她家一個客廳大的房間，“還這麽有錢，你為什麽要和我談戀愛？雖然我也不賴吧，但我還是想不明白。”
祁宥安看著對面頭上包著藍色幹發帽的女孩，嘴裏吃著東西在那裏鼓鼓囊囊，一本正經地想要為這場開始得不明不白的戀愛找出個原因來。
“湯嘉檸，一見鐘情很難理解嗎？”
湯嘉檸不依不饒，“那高中三年，三年誒，你怎麽沒對我一見鐘情？”
祁宥安放下刀叉，拿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把手，擡眼看她，“高中三年，你也沒來和我表白啊，你來說不定我就一見鐘情了。”
湯嘉檸：我的母語是無語【翻白眼jpg】
中午飯吃得七七八八，祁宥安叫王姨上來把餐桌收拾了一番，祁宥安問湯嘉檸：“想睡覺嗎？”
湯嘉檸坐在床邊吹頭發，瞪眼睨他，“你想幹嘛？”
“你別多想。”
祁宥安從褲兜裏掏出一副撲克牌放在桌上：“會打牌麽？”
湯嘉檸吹頭發的動作一頓，嘴角輕抽，一臉不屑，“挑你會的來。”
小時候湯忠易還在工廠上班，於敏慈一個人看小賣部，湯嘉檸就常常偷著自家小賣部的撲克出去和周圍的孩子玩兒，她的牌技就是在那時候練起來的。
後來逢年過節，家裏的年輕長輩會一邊看春晚一邊圍著火爐炸金花，湯嘉檸在旁邊耳濡目染，學會了就開始和身邊的小夥伴玩兒，把身邊的朋友都發展成了牌友。
後來上了大學，從不出門社交，把自己關在寢室，不是睡覺追劇就是在手機上和竇新語隔空搓麻。
祁宥安聽完一笑，這是交了個牌神女友？
湯嘉檸還在繼續吹頭，祁宥安在桌邊坐下開始拆牌洗牌。等頭發吹得半幹，確保不會再滴水了，湯嘉檸去衛生間抹了幾滴自己隨身攜帶的護發精油出來坐下。
桌子是長橢形，祁宥安坐在桌子彎曲的位置，為了出牌收牌方便，湯嘉檸在他旁邊坐下。
待湯嘉檸在他身邊落座，祁宥安偏頭問她：“巧了，我會的花樣也很多，你想玩什麽？”
湯嘉檸偏頭想了會兒，而後轉過來，罕見地眼裏噙著笑，“你會玩兒拉火車嗎？”
偏頭轉頭的動作，湯嘉檸的長發似有若無地從祁宥安臉上拂過，祁宥安嗅到一陣檸檬的清香，帶著點青澀。
像是夏天坐在綠樹下，熱風吹過的檸檬味，擾得他鼻頭發癢，看到湯嘉檸發白的纖細脖頸，心也像被一根羽毛輕輕劃過。
祁宥安坐直正了正色，“拉火車？一種牌的打法？”
對上祁宥安疑惑的目光，湯嘉檸眼角一彎，好似在這場牌神之爭中自己已然占了上風，“對呀，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！”
欠兒登得很。
隨後湯嘉檸開始給祁宥安講游戲規則：一人一半的牌，然後將手中的牌保持牌面向下，按照順序輪流出牌，每個人只能出自己手中最上面的一張，依序排列成條狀牌堆，直到有人出一張和牌堆裏的某張牌一樣的牌，就可以把“車頭”和“車尾”的牌拉走，收走的牌放在自己手邊，直到有人手裏的牌全部出完，然後就可以把贏的牌拿出來比厚度，厚度高的人獲勝。
湯嘉檸講完規則，擔心祁宥安沒聽懂，又十分貼心地給他簡單演示了一遍。
演示完湯嘉檸低下身子，頭微微往上擡，從下而上地看著祁宥安，“明白了嗎？”
對於湯嘉檸突然地靠近，祁宥安下意識把身子往後一靠，然後用一個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湯嘉檸，“你告訴我這個游戲的意義在哪裏？毫無技術含量可言。”
湯嘉檸坐直身子，一臉正經地回答他， “浪費時間啊。”
是哦，約會不就是兩個人一起浪費時間嗎？
湯嘉檸對他的耐心只有兩分鐘，又冷聲下來， “你到底玩不玩兒？”
“玩兒”
兩個人開始你一張我一張地出起牌來。
“誒，等一下我收牌！”
“誒慢著，剛我收了牌，還該是我繼續出牌”
“……”
“wow，不好意思，又收了”
除了嘴上說著不好意思，祁宥安倒真沒看出來她臉上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。
第一局結束，湯嘉檸斷層領先祁宥安。
“真後悔沒先說好獎懲制度。”湯嘉檸看著自己贏下來的一大疊撲克感慨。
“這完全看運氣的東西，你換一個打法，我們賭點東西。”
“好啊，7鬼523你會不會？”
祁宥安點頭，表示這個可以。
湯嘉檸手上忙著洗牌，腦子也沒閑著，“賭什麽呢？”
“錢？”
湯嘉檸搖頭，“沒新意”
主要是湯嘉檸惜財，賭錢她哪是祁宥安的對手啊，況且還沒了解祁宥安打牌的實力。
“賭一個要求吧。”
“要求？”
湯嘉檸點頭，“對，要求。贏家可以讓輸家滿足自己一個要求。”
“這個要求不能和錢有關啊。”湯嘉檸及時補充。
“小氣鬼”
游戲三局兩勝，湯嘉檸被祁宥安連虐兩局，已經沒有開始第三局的必要了。
“我懷疑這個也是靠運氣的，上一局我的運氣被敗光了，所以你才僥幸贏了。”
祁宥安聽著旁邊湯嘉檸的嘀咕，這是要耍賴的意思？
“獎懲是你定的，你可別告訴我你要耍賴啊。”祁宥安提醒她。
“誰說我要耍賴了？你盡管提。”
連當眾找人表白的大冒險她都能做到，還有什麽是自己做不到的？
“這個嘛，我還沒想好，等我想好再告訴你。”
_
打完牌，送走祁宥安，湯嘉檸開始在床上補覺，畢竟之前的周末她都是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的。
這一覺睡到了下午七點。睜開眼，透明玻璃窗外是橘粉色的夕陽，草坪上金黃色的小夜燈映射在玻璃窗上，一點一點閃爍著，往下看，是一望無際的綠茵，美得像一幅畫。
湯嘉檸拿起手機看時間，發現祁宥安給自己發了好幾條微信。
17:20
祁宥安：【起床沒，下樓吃飯？】
18:00
祁宥安：【醒了沒】
祁宥安：【還在睡？】
17：00
祁宥安：【瞌睡蟲】
祁宥安：【懶蟲jpg】
湯嘉檸看到表情包發笑，回他一個【你爹來咯jpg】
在衛生間簡單收拾過後，湯嘉檸下樓，發現祁宥安正坐在一樓客廳玩游戲。
看到湯嘉檸穿著睡衣下來，祁宥安停下手裏的游戲問她，“想吃點什麽，我讓王姨做。”
湯嘉檸走到他身邊坐下，剛睡醒還有點發懵，緩緩搖了搖頭。
除去之前的寡淡，無所謂，和一次偶然的臉紅，祁宥安又在湯嘉檸臉上看到了另一種神情，那種剛睡醒的朦朧狀態，臉看起來軟軟的。
鬼使神差的，祁宥安伸手在湯嘉檸臉蛋紅暈處捏了一把，湯嘉檸下意識伸手去拍他的手，“你有病啊。”
祁宥安右手帶了腕表，湯嘉檸打的時候沒註意，無名指和小指頭磕到了表盤旁邊的按鈕，磕痛了。
“嘶”
祁宥安丟下手機，拉起湯嘉檸的手來看，沒什麽大礙，“自食惡果了吧？”
“我去，祁哥，別坑兄弟啊！”
手機麥克風傳來聲音，是單身狗葉霄旭的痛苦宣言。
祁宥安拉著湯嘉檸忙門口走，門口的綠茵草坪上擺了幾個燒烤架，以及一個長方形的冰櫃。
還沒開始生火，祁宥安問湯嘉檸吃不吃燒烤。
湯嘉檸愛吃燒烤，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住在鎮上，總愛拉著家裏大人去烤。後來家裏團建，去農家樂組織的燒烤活動，卻往往烤不出來小時候的那個味道。
湯嘉檸看著祁宥安點點頭，“吃。”
祁宥安彎了彎唇，慵懶的聲調似笑非笑，“要吃自己烤呀，等著我幫你嗎？”
湯嘉檸也有意逗他，佯裝生氣， “哦，那我不吃了。反正是你帶我來這裏的，餓死了你應該也有責任。”
說完湯嘉檸轉身就要進門，祁宥安一下走近拉住她胳膊把人往回帶，“嘖，小朋友脾氣真大。”
湯嘉檸抿唇沖他一笑， “那你還不了解我，等你真正了解我，你會發現我沒有脾氣。”
祁宥安繼續逗她，“這麽獨特呢？”
湯嘉檸聽出祁宥安把自己當小孩哄的語氣，但並沒有生氣，還有點受用是怎麽回事？
燒烤架旁邊擺了兩張躺椅，祁宥安讓湯嘉檸先過去躺著，等他把食物烤好端過來。
湯嘉檸沒和他客氣，祁宥安說完她就徑直走過去躺下。身下是天然綠茵和人工草場的結合，眼前是夏天傍晚的落日餘暉，周圍還有絲絲線線閃爍著的星星燈，還有，一個大帥比在給她烤燒烤。
湯嘉檸躺著，心想，談戀愛也不是什麽沒趣的事嘛，早知道就早點談了。
祁宥安把烤好的燒烤端過來，放在躺椅中間的桌子上，招呼湯嘉檸起來吃。
隔著老遠湯嘉檸就聞到那邊傳來的燒烤香，以極快的速度抓起手機潦草拍了個照，然後火速開吃。
她先拿了一串魚丸，在所有的燒烤串中，她最愛吃烤魚丸。
“嗯~”
“祁宥安，你家是不是祖傳手藝啊，和我小時候吃過的那家燒烤有得一比。”
不帶任何偏見來說，祁宥安烤出來的燒烤的確好吃，湯嘉檸桌子上一堆堆的空簽子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“不是祖傳，純粹是我有天賦。”
湯嘉檸：好自戀，早知道不誇了。
祁宥安走進客廳抱了把吉他出來，又端了一個木凳出來放在草場上。
看著正在安靜擼串的湯嘉檸，“想聽什麽歌？”
“你確定我想聽的你都會？”
“你先說了試試。”
湯嘉檸想了想，有意給他出難題，想到一首之前竇新語提到過的《今夜讓我們相愛》。當時湯嘉檸還去聽歌軟件裏搜了一下，評論雖然只有十幾條，但的確很好聽，便加入了歌單。
“《今夜讓我們相愛》”
見祁宥安遲遲沒作回答，湯嘉檸怕他誤會，急忙補充，“歌名，我說的是歌名叫《今夜讓我們相愛》”
又是一陣沈默。
湯嘉檸已經拿出手機在翻歌單了，想著有沒有一首自己想聽，恰好祁宥安又可能聽過的。
“等著”
暧昧夜色下，流金燈光裏，祁宥安擡頭，兩人的目光隔著數十米相撞，湯嘉檸跌進他深海般的眼眸。
什麽，這他也聽過？
祁宥安調了會兒音，湯嘉檸趁著這個空檔打開手機錄像。
她很喜歡這首歌，但從沒在生活中聽人彈唱過，所以當下很想記錄下來。
短暫的前奏過後，祁宥安暗啞的聲音在蒼茫夜色中響起來：
“我知道心在路上”
“也知道愛已在路上”
“我知道一切顯得荒唐”
“也知道我的倔強”
“我知道愛的力量”
“也知道燃燒的欲望”
“我知道夢想中有絕望”
“也知道堅守不放”
“我知道錯過的感覺”
“也知道飛逝的時光”
“我知道此刻必須逞強”
“否則會失去希望”
祁宥安的聲音很低，帶了點沙啞和磁性，和歌曲前半部分的低沈和緩節奏相契合。
夜幕中的男生身高腿長，穿著比夜色還暗的黑色上衣，娓娓唱著她喜歡的歌。
歌曲來到湯嘉檸最喜歡的副歌部分：
“青春時光總存在無盡的迷茫”
“時而失落時而失望”
“然而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切”
“甚至夢想”
“我要感謝那夜的星光灑在你臉上”
“成為永恒一生不忘”
“當你的笑容融合了午後陽光”
“當你溫柔臉龐托在我的肩上”
“我想我停止緊張讓呼吸順暢”
“站在舞臺中央高聲歌唱”
湯嘉檸在後面錄著像有點不好意思，好像自己特意點了首讓祁宥安對自己表白的歌。
唱到結尾部分，是一長串重覆的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，就在這個部分，低頭彈唱了近三分之二部分的祁宥安擡起頭來，穿過湯嘉檸的手機攝像頭，直直盯著湯嘉檸的臉。
湯嘉檸懷疑他是故意的，要不然為什麽前面那麽振奮的副歌部分他不擡頭，偏偏在這個歌詞部分擡頭，還一直盯著自己？
這人怎麽這麽壞？
祁宥安嘴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止，不停地唱著
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
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
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
“……”
湯嘉檸故作鎮定，調整了會兒手機的位置，確保自己的臉被手機完全擋住，然後閉上眼睛，不去看手機上祁宥安的眼睛。
一曲結束，祁宥安走過來在湯嘉檸身邊坐下，掀起眼皮，小嘚瑟地看著她，“怎麽樣？”
好聽，但是湯嘉檸怕一個鼓勵就讓他飄上天，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。
“你是這個”
祁宥安失笑，擡手揉了把湯嘉檸披著的頭發。
湯嘉檸被他這麽突然一揉，心裏癢癢的，好像有什麽在心裏咕嚕咕嚕冒泡，真的有了點戀愛的感覺。
“吃好了嗎？”祁宥安笑著看湯嘉檸。
湯嘉檸嘬著飲料吸管，點了點頭。
“等我一下。”
祁宥安拿著吉他進大廳，又拿了一塊地毯式的東西出來。
走過湯嘉檸身邊，祁宥安朝她伸出手，湯嘉檸遲疑了兩秒，把自己手搭在他的手上。
祁宥安反手握住湯嘉檸的手，兩個人都是手指修長，骨節分明類的，只是祁宥安的手比她的大得多，輕易把她手完全包住。
兩人就這麽牽著手，一起往旁邊走，走到空曠地帶停下。祁宥安把地毯鋪在地上，自己率先躺下，側著身，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地，示意湯嘉檸過來躺下。
“幹嘛？”
“一起看星星。”
湯嘉檸：學計算機的還挺浪漫呢~
房子修在半山腰上，比起平地，能更距離地看到星星。
藍嘉市空氣質量良好，又是夏夜，天空是寂靜的蔚藍色，裏面有群星閃爍。周圍綠樹成蔭，靜靜躺著，能聽到盛夏蟬鳴。
兩人就這麽沈默著躺了一會兒，祁宥安掏出手機，播了首和緩的純音樂。
音樂讓人放松，湯嘉檸伸手去拿祁宥安手機，想看看叫什麽名字。
《Under the stars》，音樂封面是粉藍色調的夜空，下面有許多郁金香。
湯嘉檸覺得這一切都和眼前所見太相配，不由得生出一種宿命感。欣喜感慨之餘，也不得不感慨，這實在是一次很浪漫的體驗。
湯嘉檸把手機遞歸給祁宥安，隨口說了句，“要是再種點花，就真和封面一模一樣了。”
祁宥安沒接話。
音樂播放完，祁宥安拍了拍身邊的湯嘉檸，“轉過來，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湯嘉檸往左邊側身，祁宥安也在這時往右側身，兩人中間只有十厘米左右的空隙。
湯嘉檸生出一種錯覺——這真的好像躺在同一張床上啊。
好奇怪。
湯嘉檸手墊在自己頭下面，把自己托高，問他：“你要問什麽？”
湯嘉檸看著面前的祁宥安眼色暗了一下，眸光加深，聽見他說：
“能接吻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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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”
“我心甘情願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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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嘉檸在腦子裏搜尋著什麽，然後猛然擡頭，“祁宥安，你高中暗戀我？”
祁宥安反問她：“我們高中一個學校的？”
“……”
好吧，這個假設不成立。畢竟，自己高中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。
“那我就不明白了，像你這麽高這麽帥”，湯嘉檸環顧了一下四周，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有她家一個客廳大的房間，“還這麽有錢，你為什麽要和我談戀愛？雖然我也不賴吧，但我還是想不明白。”
祁宥安看著對面頭上包著藍色幹發帽的女孩，嘴裏吃著東西在那裏鼓鼓囊囊，一本正經地想要為這場開始得不明不白的戀愛找出個原因來。
“湯嘉檸，一見鐘情很難理解嗎？”
湯嘉檸不依不饒，“那高中三年，三年誒，你怎麽沒對我一見鐘情？”
祁宥安放下刀叉，拿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把手，擡眼看她，“高中三年，你也沒來和我表白啊，你來說不定我就一見鐘情了。”
湯嘉檸：我的母語是無語【翻白眼jpg】
中午飯吃得七七八八，祁宥安叫王姨上來把餐桌收拾了一番，祁宥安問湯嘉檸：“想睡覺嗎？”
湯嘉檸坐在床邊吹頭發，瞪眼睨他，“你想幹嘛？”
“你別多想。”
祁宥安從褲兜裏掏出一副撲克牌放在桌上：“會打牌麽？”
湯嘉檸吹頭發的動作一頓，嘴角輕抽，一臉不屑，“挑你會的來。”
小時候湯忠易還在工廠上班，於敏慈一個人看小賣部，湯嘉檸就常常偷著自家小賣部的撲克出去和周圍的孩子玩兒，她的牌技就是在那時候練起來的。
後來逢年過節，家裏的年輕長輩會一邊看春晚一邊圍著火爐炸金花，湯嘉檸在旁邊耳濡目染，學會了就開始和身邊的小夥伴玩兒，把身邊的朋友都發展成了牌友。
後來上了大學，從不出門社交，把自己關在寢室，不是睡覺追劇就是在手機上和竇新語隔空搓麻。
祁宥安聽完一笑，這是交了個牌神女友？
湯嘉檸還在繼續吹頭，祁宥安在桌邊坐下開始拆牌洗牌。等頭發吹得半幹，確保不會再滴水了，湯嘉檸去衛生間抹了幾滴自己隨身攜帶的護發精油出來坐下。
桌子是長橢形，祁宥安坐在桌子彎曲的位置，為了出牌收牌方便，湯嘉檸在他旁邊坐下。
待湯嘉檸在他身邊落座，祁宥安偏頭問她：“巧了，我會的花樣也很多，你想玩什麽？”
湯嘉檸偏頭想了會兒，而後轉過來，罕見地眼裏噙著笑，“你會玩兒拉火車嗎？”
偏頭轉頭的動作，湯嘉檸的長發似有若無地從祁宥安臉上拂過，祁宥安嗅到一陣檸檬的清香，帶著點青澀。
像是夏天坐在綠樹下，熱風吹過的檸檬味，擾得他鼻頭發癢，看到湯嘉檸發白的纖細脖頸，心也像被一根羽毛輕輕劃過。
祁宥安坐直正了正色，“拉火車？一種牌的打法？”
對上祁宥安疑惑的目光，湯嘉檸眼角一彎，好似在這場牌神之爭中自己已然占了上風，“對呀，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！”
欠兒登得很。
隨後湯嘉檸開始給祁宥安講游戲規則：一人一半的牌，然後將手中的牌保持牌面向下，按照順序輪流出牌，每個人只能出自己手中最上面的一張，依序排列成條狀牌堆，直到有人出一張和牌堆裏的某張牌一樣的牌，就可以把“車頭”和“車尾”的牌拉走，收走的牌放在自己手邊，直到有人手裏的牌全部出完，然後就可以把贏的牌拿出來比厚度，厚度高的人獲勝。
湯嘉檸講完規則，擔心祁宥安沒聽懂，又十分貼心地給他簡單演示了一遍。
演示完湯嘉檸低下身子，頭微微往上擡，從下而上地看著祁宥安，“明白了嗎？”
對於湯嘉檸突然地靠近，祁宥安下意識把身子往後一靠，然後用一個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湯嘉檸，“你告訴我這個游戲的意義在哪裏？毫無技術含量可言。”
湯嘉檸坐直身子，一臉正經地回答他， “浪費時間啊。”
是哦，約會不就是兩個人一起浪費時間嗎？
湯嘉檸對他的耐心只有兩分鐘，又冷聲下來， “你到底玩不玩兒？”
“玩兒”
兩個人開始你一張我一張地出起牌來。
“誒，等一下我收牌！”
“誒慢著，剛我收了牌，還該是我繼續出牌”
“……”
“wow，不好意思，又收了”
除了嘴上說著不好意思，祁宥安倒真沒看出來她臉上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。
第一局結束，湯嘉檸斷層領先祁宥安。
“真後悔沒先說好獎懲制度。”湯嘉檸看著自己贏下來的一大疊撲克感慨。
“這完全看運氣的東西，你換一個打法，我們賭點東西。”
“好啊，7鬼523你會不會？”
祁宥安點頭，表示這個可以。
湯嘉檸手上忙著洗牌，腦子也沒閑著，“賭什麽呢？”
“錢？”
湯嘉檸搖頭，“沒新意”
主要是湯嘉檸惜財，賭錢她哪是祁宥安的對手啊，況且還沒了解祁宥安打牌的實力。
“賭一個要求吧。”
“要求？”
湯嘉檸點頭，“對，要求。贏家可以讓輸家滿足自己一個要求。”
“這個要求不能和錢有關啊。”湯嘉檸及時補充。
“小氣鬼”
游戲三局兩勝，湯嘉檸被祁宥安連虐兩局，已經沒有開始第三局的必要了。
“我懷疑這個也是靠運氣的，上一局我的運氣被敗光了，所以你才僥幸贏了。”
祁宥安聽著旁邊湯嘉檸的嘀咕，這是要耍賴的意思？
“獎懲是你定的，你可別告訴我你要耍賴啊。”祁宥安提醒她。
“誰說我要耍賴了？你盡管提。”
連當眾找人表白的大冒險她都能做到，還有什麽是自己做不到的？
“這個嘛，我還沒想好，等我想好再告訴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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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完牌，送走祁宥安，湯嘉檸開始在床上補覺，畢竟之前的周末她都是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的。
這一覺睡到了下午七點。睜開眼，透明玻璃窗外是橘粉色的夕陽，草坪上金黃色的小夜燈映射在玻璃窗上，一點一點閃爍著，往下看，是一望無際的綠茵，美得像一幅畫。
湯嘉檸拿起手機看時間，發現祁宥安給自己發了好幾條微信。
17:20
祁宥安：【起床沒，下樓吃飯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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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宥安：【醒了沒】
祁宥安：【還在睡？】
17：00
祁宥安：【瞌睡蟲】
祁宥安：【懶蟲jpg】
湯嘉檸看到表情包發笑，回他一個【你爹來咯jpg】
在衛生間簡單收拾過後，湯嘉檸下樓，發現祁宥安正坐在一樓客廳玩游戲。
看到湯嘉檸穿著睡衣下來，祁宥安停下手裏的游戲問她，“想吃點什麽，我讓王姨做。”
湯嘉檸走到他身邊坐下，剛睡醒還有點發懵，緩緩搖了搖頭。
除去之前的寡淡，無所謂，和一次偶然的臉紅，祁宥安又在湯嘉檸臉上看到了另一種神情，那種剛睡醒的朦朧狀態，臉看起來軟軟的。
鬼使神差的，祁宥安伸手在湯嘉檸臉蛋紅暈處捏了一把，湯嘉檸下意識伸手去拍他的手，“你有病啊。”
祁宥安右手帶了腕表，湯嘉檸打的時候沒註意，無名指和小指頭磕到了表盤旁邊的按鈕，磕痛了。
“嘶”
祁宥安丟下手機，拉起湯嘉檸的手來看，沒什麽大礙，“自食惡果了吧？”
“我去，祁哥，別坑兄弟啊！”
手機麥克風傳來聲音，是單身狗葉霄旭的痛苦宣言。
祁宥安拉著湯嘉檸忙門口走，門口的綠茵草坪上擺了幾個燒烤架，以及一個長方形的冰櫃。
還沒開始生火，祁宥安問湯嘉檸吃不吃燒烤。
湯嘉檸愛吃燒烤，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住在鎮上，總愛拉著家裏大人去烤。後來家裏團建，去農家樂組織的燒烤活動，卻往往烤不出來小時候的那個味道。
湯嘉檸看著祁宥安點點頭，“吃。”
祁宥安彎了彎唇，慵懶的聲調似笑非笑，“要吃自己烤呀，等著我幫你嗎？”
湯嘉檸也有意逗他，佯裝生氣， “哦，那我不吃了。反正是你帶我來這裏的，餓死了你應該也有責任。”
說完湯嘉檸轉身就要進門，祁宥安一下走近拉住她胳膊把人往回帶，“嘖，小朋友脾氣真大。”
湯嘉檸抿唇沖他一笑， “那你還不了解我，等你真正了解我，你會發現我沒有脾氣。”
祁宥安繼續逗她，“這麽獨特呢？”
湯嘉檸聽出祁宥安把自己當小孩哄的語氣，但並沒有生氣，還有點受用是怎麽回事？
燒烤架旁邊擺了兩張躺椅，祁宥安讓湯嘉檸先過去躺著，等他把食物烤好端過來。
湯嘉檸沒和他客氣，祁宥安說完她就徑直走過去躺下。身下是天然綠茵和人工草場的結合，眼前是夏天傍晚的落日餘暉，周圍還有絲絲線線閃爍著的星星燈，還有，一個大帥比在給她烤燒烤。
湯嘉檸躺著，心想，談戀愛也不是什麽沒趣的事嘛，早知道就早點談了。
祁宥安把烤好的燒烤端過來，放在躺椅中間的桌子上，招呼湯嘉檸起來吃。
隔著老遠湯嘉檸就聞到那邊傳來的燒烤香，以極快的速度抓起手機潦草拍了個照，然後火速開吃。
她先拿了一串魚丸，在所有的燒烤串中，她最愛吃烤魚丸。
“嗯~”
“祁宥安，你家是不是祖傳手藝啊，和我小時候吃過的那家燒烤有得一比。”
不帶任何偏見來說，祁宥安烤出來的燒烤的確好吃，湯嘉檸桌子上一堆堆的空簽子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“不是祖傳，純粹是我有天賦。”
湯嘉檸：好自戀，早知道不誇了。
祁宥安走進客廳抱了把吉他出來，又端了一個木凳出來放在草場上。
看著正在安靜擼串的湯嘉檸，“想聽什麽歌？”
“你確定我想聽的你都會？”
“你先說了試試。”
湯嘉檸想了想，有意給他出難題，想到一首之前竇新語提到過的《今夜讓我們相愛》。當時湯嘉檸還去聽歌軟件裏搜了一下，評論雖然只有十幾條，但的確很好聽，便加入了歌單。
“《今夜讓我們相愛》”
見祁宥安遲遲沒作回答，湯嘉檸怕他誤會，急忙補充，“歌名，我說的是歌名叫《今夜讓我們相愛》”
又是一陣沈默。
湯嘉檸已經拿出手機在翻歌單了，想著有沒有一首自己想聽，恰好祁宥安又可能聽過的。
“等著”
暧昧夜色下，流金燈光裏，祁宥安擡頭，兩人的目光隔著數十米相撞，湯嘉檸跌進他深海般的眼眸。
什麽，這他也聽過？
祁宥安調了會兒音，湯嘉檸趁著這個空檔打開手機錄像。
她很喜歡這首歌，但從沒在生活中聽人彈唱過，所以當下很想記錄下來。
短暫的前奏過後，祁宥安暗啞的聲音在蒼茫夜色中響起來：
“我知道心在路上”
“也知道愛已在路上”
“我知道一切顯得荒唐”
“也知道我的倔強”
“我知道愛的力量”
“也知道燃燒的欲望”
“我知道夢想中有絕望”
“也知道堅守不放”
“我知道錯過的感覺”
“也知道飛逝的時光”
“我知道此刻必須逞強”
“否則會失去希望”
祁宥安的聲音很低，帶了點沙啞和磁性，和歌曲前半部分的低沈和緩節奏相契合。
夜幕中的男生身高腿長，穿著比夜色還暗的黑色上衣，娓娓唱著她喜歡的歌。
歌曲來到湯嘉檸最喜歡的副歌部分：
“青春時光總存在無盡的迷茫”
“時而失落時而失望”
“然而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切”
“甚至夢想”
“我要感謝那夜的星光灑在你臉上”
“成為永恒一生不忘”
“當你的笑容融合了午後陽光”
“當你溫柔臉龐托在我的肩上”
“我想我停止緊張讓呼吸順暢”
“站在舞臺中央高聲歌唱”
湯嘉檸在後面錄著像有點不好意思，好像自己特意點了首讓祁宥安對自己表白的歌。
唱到結尾部分，是一長串重覆的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，就在這個部分，低頭彈唱了近三分之二部分的祁宥安擡起頭來，穿過湯嘉檸的手機攝像頭，直直盯著湯嘉檸的臉。
湯嘉檸懷疑他是故意的，要不然為什麽前面那麽振奮的副歌部分他不擡頭，偏偏在這個歌詞部分擡頭，還一直盯著自己？
這人怎麽這麽壞？
祁宥安嘴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止，不停地唱著
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
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
“今夜讓我們相愛”
“……”
湯嘉檸故作鎮定，調整了會兒手機的位置，確保自己的臉被手機完全擋住，然後閉上眼睛，不去看手機上祁宥安的眼睛。
一曲結束，祁宥安走過來在湯嘉檸身邊坐下，掀起眼皮，小嘚瑟地看著她，“怎麽樣？”
好聽，但是湯嘉檸怕一個鼓勵就讓他飄上天，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。
“你是這個”
祁宥安失笑，擡手揉了把湯嘉檸披著的頭發。
湯嘉檸被他這麽突然一揉，心裏癢癢的，好像有什麽在心裏咕嚕咕嚕冒泡，真的有了點戀愛的感覺。
“吃好了嗎？”祁宥安笑著看湯嘉檸。
湯嘉檸嘬著飲料吸管，點了點頭。
“等我一下。”
祁宥安拿著吉他進大廳，又拿了一塊地毯式的東西出來。
走過湯嘉檸身邊，祁宥安朝她伸出手，湯嘉檸遲疑了兩秒，把自己手搭在他的手上。
祁宥安反手握住湯嘉檸的手，兩個人都是手指修長，骨節分明類的，只是祁宥安的手比她的大得多，輕易把她手完全包住。
兩人就這麽牽著手，一起往旁邊走，走到空曠地帶停下。祁宥安把地毯鋪在地上，自己率先躺下，側著身，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地，示意湯嘉檸過來躺下。
“幹嘛？”
“一起看星星。”
湯嘉檸：學計算機的還挺浪漫呢~
房子修在半山腰上，比起平地，能更距離地看到星星。
藍嘉市空氣質量良好，又是夏夜，天空是寂靜的蔚藍色，裏面有群星閃爍。周圍綠樹成蔭，靜靜躺著，能聽到盛夏蟬鳴。
兩人就這麽沈默著躺了一會兒，祁宥安掏出手機，播了首和緩的純音樂。
音樂讓人放松，湯嘉檸伸手去拿祁宥安手機，想看看叫什麽名字。
《Under the stars》，音樂封面是粉藍色調的夜空，下面有許多郁金香。
湯嘉檸覺得這一切都和眼前所見太相配，不由得生出一種宿命感。欣喜感慨之餘，也不得不感慨，這實在是一次很浪漫的體驗。
湯嘉檸把手機遞歸給祁宥安，隨口說了句，“要是再種點花，就真和封面一模一樣了。”
祁宥安沒接話。
音樂播放完，祁宥安拍了拍身邊的湯嘉檸，“轉過來，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湯嘉檸往左邊側身，祁宥安也在這時往右側身，兩人中間只有十厘米左右的空隙。
湯嘉檸生出一種錯覺——這真的好像躺在同一張床上啊。
好奇怪。
湯嘉檸手墊在自己頭下面，把自己托高，問他：“你要問什麽？”
湯嘉檸看著面前的祁宥安眼色暗了一下，眸光加深，聽見他說：
“能接吻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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